栝楼散文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咳得很厉害，苦药片都吃了，但还是和顽疾打了一场持久战，尤其是晚上，咳得很急促，五脏六腑都在翻腾。我母亲的脸上布满了阴云。水和药在她宽大的手里不停地往我小小的喉咙里灌。吃了药后，我咳嗽得很厉害，药从肚子里吐了出来。我声嘶力竭的咳嗽震惊了我的母亲。
“你看，孩子脸色蜡黄，赶紧去医院，不然转成肺炎就麻烦了！”医生的话并不耸人听闻，但在我们听来却像是晴天霹雳。住院？对于我们这种穷家来说，意味着煎熬，我怕打针。我哭了又不在医院，我妈没办法只能带我回家。
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圆圆的皱缩的水果，有着黄色的硬皮，拳头大小。妈妈说是别人给的药引子，叫瓜蒌。它可以用作治疗咳嗽的药物引物。我一听这话，眼里就闪现出幸福的泪水。我不用打针就能治好病？这个小小的干瘪果实真的有那么神奇吗？我会持怀疑态度。
从此，我妈把瓜蒌里的籽拿出来，用擀面杖把瓜蒌皮碾碎，挖了一瓢平日里我舍不得吃的白面粉，把切碎的瓜蒌皮和白面粉混在一起，用她灵巧的双手把白面粉揉成一团，放进锅里烤成金黄色的饼干给我吃。我正在吃焦黄色的饼干，香味溢出脸颊，引得姐妹们贪婪地看着我。母亲在家里装满童年梦想的大炕沿上，放了一个黑色的小药锅，在熊熊的煤火上，倒了半锅水，放上瓜蒌和一些萝卜块，用温火煮，做成瓜蒌籽汤。浓郁的味道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徘徊，那是我生命的希望，回荡在窗外。
我记得药汤的味道有很浓的甜味，但也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冲鼻味。每当我皱眉的时候，我对生命的渴望促使我用愤怒的方式把它送到我的内脏。每天吃瓜蒌皮的小饼，喝瓜蒌籽做的汤。在药物的作用下，病情一天天消退，直到我蹦蹦跳跳，花裙子在风中摇曳，幸福得像花一样。母亲的心就像一瓶蜂蜜，她的眉毛在微笑，她的脸泛着红光。
母亲抓起一颗剩下的瓜蒌干果，在窗前种下瓜子一样的种子。她说，这是一颗神奇的果实，它拯救了我们穷人的生命，让它在我们家开花结果吧！
在阳光的照耀下，妈妈种下的栝楼种子开始发芽了，稚嫩的小身子伸着腰，竖起来，悄悄地从黄土里探出头来，清新灵动，在寂寞的窗下抹上一抹淡淡的绿。栝楼的叶子圆圆的，头上一条细细的辫子随着叶子往上冲，显示出勃勃生机。母亲用虔诚的双手拿出一根小竹竿，把它的一端插在叶子的根部，把栝楼幼苗长出的辫子系在另一端的竹竿上，给了它一个支撑。栏杆环绕，营造了一个温馨的小家。我也把这棵救了我于水火的栝楼幼苗，当做神圣上帝的一个小生命。我每天呵护它，给它浇水，用稚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把它的辫子缠在竹竿上，让它向着梦想的天堂爬去。栝楼的幼苗虽然生长在贫苦的家庭，却没有自卑，没有气馁，没有关心，没有抱怨。在母亲的呵护下，他们自由快乐地茁壮成长。
栝楼的幼苗长得很快。当它被放在架子上时，我妈找了很多棍子和木棒，一些铁丝和绳子，开始给它搭起架子。当她用铲子在地上挖一个深洞时，她在洞里埋了一根粗棍子，并在墙上钉了几根木桩。几根棍子连在一起，铁丝和绳子一起上阵。妈妈就像一个设计师，精心设计，巧妙布局。一个上午，一个方形的栝楼架就做好了。母亲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它仿佛是新生儿的摇篮，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每一天，栝楼的幼苗都在不懈地努力成长，向着他们梦想的天堂飞跃。没几天，他们终于爬上了自己的城市。叶子开始变得丰满，藤蔓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就安稳地安家了。藤蔓你勾我，深情，缠绵，交织如网；栝楼郁郁葱葱的叶子像无数把伞在绿色的海洋上飘荡，有的在水面上轻佻，有的立在碧波之上，像层层波浪，如一片片玉石，紧紧覆盖着架子，风一吹，就会扬起阵阵涟漪，绿波荡漾。
栝楼已经开花了，白色的花朵呈五角星状。花瓣周围，线性的银丝像天然的流苏，像“爆款”的头发，别致优雅。他们仿佛是从天而降的仙女，挥舞着长袖，轻盈地起舞，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几只蝴蝶对着栝楼的花翩翩起舞，亲吻着，呢喃着，在栝楼的花上摇尾乞怜。一场春雨，精致的雨丝织成透明的浴巾，栝楼的花和叶洗得闪闪发光。它们贪婪地吮吸着大自然的馈赠，舒展着白色和浅绿色的花和叶，雨后更加水润美丽。晶莹剔透的雨滴在花和叶上晃动，一阵风吹来，花和叶上的水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
院子里的栝楼架下，是院子里最热闹的地方。对于住在家里院子里的人来说，夏天总是难熬的，不是晴天就是雨天。院子里滚烫的黄土地，烈日炎炎，让他们蜷缩在自己家里，用一把芭蕉扇驱走心中的热气。不过自从有了栝楼架，绿叶遮住了太阳的暴晒，再往架下浇凉水，清凉的感觉就在心里了。闲暇时，院子里的人都喜欢拿着小板凳坐在栝楼的架下，老是八卦他们家的事。口中的鸡毛蒜皮的事，成了民间故事的源头。快乐的笑声充满了栝楼的框架，微风吹过，闻着花香，人们的笑声飞满了院子。直到唠叨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们才收起了嘴。在短暂的休息中，去睡觉，继续寻找更多的创作源泉。
风摇花时，藤间挂着许多葫芦形的黄瓜，圆圆的，可爱极了。栝楼的第一次亮相就吸引了院子里人们惊讶的目光，也是院子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架子上的瓜蒌像刚出生的婴儿，扒开枝叶，俏皮地对人微笑，频频向人点头，院子里的人都在瓜蒌架下窃窃私语，指点着美景，陶醉在瓜蒌的景色中。一个邻居，一个被称为学究的老头，戴着老花镜，背着厚厚的古籍。他一看，大吃一惊，大叫道:“这瓜蒌是好药材！”然后，摇着一颗霜的头，有条不紊地告诉人们瓜蒌的药用价值:瓜蒌“润肺燥、降火、治咳、祛痰、止渴、利便、消痈肿疮毒”。栝楼的种子“补口干，润心肺，治吐血，肠风泄泻，赤白痢，手面皱纹……”我妈用我的病例描述瓜蒌的神奇功效，院子里的人都惊叹不已。
一个夏天的晚上，架子下面铺了一个大席子。我们这些顽童坐在上面打扑克。玩累了，我们躺在垫子上仰望天空。瓜蒌的框架遮住了天上的星星，月光却透过架子上的枝叶缝隙，明亮地照在地上，送到我们面前，披在我们身上。夜风，带着瓜蒌的清香，轻轻吹拂着佛的脸颊和发髻，吹拂着佛的胸膛，温柔地抚慰着我们，就像母亲的双手，让我们的心荡漾。我们数不清星星，只数新生的瓜蒌。一，二，三，四...小生命在我们口中呼之欲出，高高挂在架子上的小瓜蒌就像调皮的顽童，互相躲着，忽明忽暗，和我们玩捉迷藏。
醒来的时候，一个身影还坐在栝楼的架下。是我妈妈没有睡着吗？原来她在等从马车上回来的父亲。家里的饭做好了，饭菜依偎在火堆旁，父亲却迟迟不归。为什么不让我妈妈担心呢？等啊等啊，她居然打瞌睡了。妈妈太累了。她每天努力做家务，把全家人都放在心里，除了她自己。夜很深，母亲是我们身边的守护神，夜很重，母亲是父亲的守护者。她守着熟睡的孩子，想着远行的丈夫。这就是母亲，和架子上摇曳的瓜蒌一样，是我们看得见的风景。架子上的瓜蒌把这一切都放在眼里。它用枝叶遮住了月亮的光，给了妈妈一个安静的地方，用颤抖的晚风轻抚着妈妈的脸颊，用无数闪亮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妈妈，带着深深的祝福。也是像孩子一样被妈妈养大的果实。他们能不喜欢这样辛苦的园丁吗？
在日月的抚慰下，瓜蒌渐渐丰满，瓜大如拳头。天花粉结得很密，一串串，一簇簇，挂在枝头。瓜皮从一开始的淡绿变成了深绿、浅绿、金黄、橙红，满满的瓜花，像星星下的金色灯笼，金黄的，在翠绿色叶子的映衬下，好看极了。看着这金黄的瓜蒌，我们的心甜如蜜。
架子上的枝叶由绿转黄，栝楼也由绿转熟，和枝蔓一起，完成了生命的旅程。在院子里男人的帮助下，我妈把满架子的枝、叶、藤、茎都拔了下来，用剪刀把果子剪掉。栝楼太棒了。它不愿意离开养育它的母体，直到它死去。瓜果“熟落”的生长规律对栝楼无效。因为它的蒂筋与瓜皮紧密相连，所以在风雨中依然安然悬挂，直到被树枝藤蔓拉下货架。这是一种患难与共，生死与* * *的深情！他们是大地的孩子，扎根于大地，沐浴着阳光，发着枝，长着叶，开花结果，努力完成自己神圣的生命过程。他们是一个整体，有尊严地漫游世界，骄傲地站在世界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生长在原野上，扎根在人民的院子里，结出了累累硕果，这就是他们家兴旺发达的壮丽氛围。他们以自己全部的潜力，为地球母亲孕育、孕育出壮丽动人的景象。
母亲把切好的瓜蒌撒给院子里的邻居，邻居用虔诚的双手从母亲手中接过熟透的瓜蒌。母亲只在窗台上留了一些。看着满架子的瓜蒌被我妈撒了一地，我觉得有点失落。我撅着嘴抱怨:“妈，你怎么都送人了？”这不是药材吗？送药店不能赚钱吗？”妈妈用手捅了捅我，说:“钱，钱，钱！“我从小就入了金钱的眼！记住，有时候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
冬天来了，看不到满架瓜蒌的繁华景象，但每当放学回来，看到窗台上躺着几个枯萎的瓜蒌，总喜欢用手去摸摸。在寒冷的冬天，我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后来这些瓜蒌的皮和籽经过母体或者磨成面粉做成饼；或者熬成萝卜冬瓜汤，用不同的方式喂进我们的肠胃，浸入我们的内脏，在我们的身体里相遇，与我们的身体融为一体，让我们的童年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时光飞逝。转眼间30多年过去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已经淡出了我的脑海。只有瓜蒌，我健康童年的美丽果实，留下了快乐的回忆。于是，夏天的一个傍晚，我不禁想起了金色的瓜蒌，想起了瓜蒌架下的快乐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