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原创短时钟指针

一个

昨夜,被一阵风扫过后,杨树的雄花撒了一地。被雨水浸泡后,怪味相互交叉,一股细胞腐烂的味道爆进鼻腔。在温暖的春风一扫而空之前,无数杨淑华约定逃一晚,他们默契地拒绝了。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从源头上结束他们的斗争也是如此。

北方很少下几天雨,要过几天才会放晴。街上的婴儿车少了,老式小区剩下的几扇窗户里里外外都晕着一层乳白色的雾气。男孩的野性力量下降了很多,在门槛上露出高高的双脚,消磨着被细雨拉长的时间。人们已经被生活中的五斗米压弯了腰,但大部分雾气蒙蒙、积满灰烬的街景影像都会被忽略。地面上有成堆的碎片也就不足为奇了。万物的生死都是正常的新陈代谢,四季的规律循环决定了下落的必然性,而重力决定了下落的方向。在千年的季节循环中,从来没有人注意到任何奇怪的事情。

只有李默让这种腐烂的气味几乎等同于感官。他似乎天生沉迷于易碎的东西,脑袋犹豫了一会儿,才稍微松了口气,忍不住加快了行李箱的速度。由于神经中枢对外界刺激的依赖,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找点话题聊一聊。他趁着时间把钟收紧夹在腋下,低着头四处张望。一条像牛奶一样流淌的小路从十英里外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延伸到他的脚下。这可能是月光下的幻觉。月光真的很狡猾。但他相信,除了自己的幻觉,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就连薛明抽过的那些真烟头,都被这种幻觉吞噬了。

阴沉沉的薄云飘过树梢、树枝,最后在月亮的边缘散去,让人想看看初春的天气。此刻的心情,就像清晨的星星,依旧散落在上一季寒冷的天空,让这份渴望夹杂了太多若隐若现的过往。他不再试图调动自己的欲望,听从直觉的安排,慢慢步入这个陌生的美好夜晚。灯下,身体和影子在互相牵制。他似乎既没有妥协,也没有前进。

像往常一样,临近黄昏,李默坐在房间里,两只干瘪的眼睛随着表盘上褪色的罗马数字顺时针转动,眼神空洞而深邃。他的房间常年不通风,墙上的旧钟表也很久没有擦拭过了,手上还带着层层厚厚的灰,不知疲倦地走着,从不出错,仿佛让他们运转了三十年的不是机械发条,而是未知力量赋予的使命。

时针从未停止。这常常让他想起楼上的林阿姨,精力充沛,总是呼风唤雨。她的脸就像碗里发酵过度的面团,再点两颗黑豆当眼睛。每天下午五点以后李默行踪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们的慧眼。李默认为女人年轻的时候一定是“细脚钟手”,但是日子在变。一个人一旦变成了时钟指针,她就承载了时间的脱落,我怕她永远也摆脱不了。

遇到不善交际的李默,她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并及时询问母亲的身体状况。面对询问,谎言不仅能让别人安心,还能传达一些安慰的希望。一个“还好”的微笑,给“你、我、他”留下了足够的空间。但明白了这一点,李默的言行就变得顺理成章了。事实也向他证明,接受真相并不是一件好事,只会让人更加麻木。比如李默面对妈妈吐出来的中医咯血会无所适从。

最终,李默还是打算停止这种口头上的自欺欺人,这可能与他经常找不到长期停留的热情有关。李默只对想象力情有独钟,但当想象力找上她的门时,她也有很多烦恼。他半夜给门铰上油,开门时没有醒目的金属声,可以少一些邻居从暗处偷窥的想象。他躲在取药路上的细雨中,随着贴着招商广告的蘑菇伞匆匆闪过,所有该与不该相遇的想象目光都被挡住了;他习惯性地错过所有公共场合,比如上周邀请老同学去泡温泉。李默偶尔会想象自己的血液在水汽蒸腾中流血,但渐渐地,他的理智似乎要在这种放纵的沉浸中永远沉睡,人类如此罪恶的欲望让他又恨又羞。

更多的是因为李默网站写手的职业性质决定了他需要独处的时间。作为计算机系的工科生,李默只对在博客和论坛上发表文章的计算机功能感兴趣。对他来说,大学毕业无非是把大学的象牙塔搬回家,象牙塔里充满了一个理想主义者的艺术热情。他投稿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潜入群聊,群里一般会有各大网站、工作室发布的组稿广告,赚快钱;另一种是签小说网站。这样的报酬是很不一样的。李默只是一个在金字塔底层默默无闻的普通作家,每个月只能拿到全职工资。唯一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写诗,但他的兴趣并不赚钱。暂时,他用写作的果实来祭奠利益的殿堂,不管有多辛苦,他终究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在无数个黄昏交织在一起熬药的日子里,那么多的思念是李默安全感的来源。

滴答,滴答,滴答...三个时钟指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什么时候取药煎药,什么时候买菜做饭,什么时候写稿子写诗。每天等待煎药的间歇,在妈妈睡着的傍晚,李默通常会在客厅坐半个小时,看着时针背着层层厚厚的灰,背着自己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从不出错。太阳落山后,他的想象力上升了,他的思维从来没有像这个时钟一样停止过。

李默回忆起小时候看过一张医院心电图,是在奶奶去世的那天。与以往不同的是,大人们的哀悼并没有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在这种场合,他能理解的是,他的眼神只需要顺着这条线,而不是大声哭泣,作为想起奶奶的外在表现。盯了很久,也盯出了一种独特的美感。他看着生命微弱的节奏从一座小山转到一片平地,所有的波浪终于走向规律与和谐,仿佛回到了生命的起点。亲人擦眼泪的手一次次闪烁。李默受不了潮湿的病房。他甚至想象自己面前有一面镜子。这一刻,他就像是一条从水里捞出来的金鱼,一脸的傻傻可怜。人们似乎从来没有注意到任何奇怪的事情。

滴,滴,滴...一瞬间,李默突然觉得心电图上的线就是他。

从李默给妈妈吃药的第一天起,就好像精神上染上了疾病。如果她一天不吃药,她的“病”就会严重一天。医生给李默换药的时候,笑着叫他神农。不到三十岁,他尝遍了各种草药。李默像反刍动物一样嚼着草。

这天晚上,也许是受到了新型毒品的刺激,李某刚放下碗,抬头一看,发现墙上有奇怪的东西。因为晚上下雨,原本渗水的墙角上的裂缝像爬山虎一样扑上来,却一路蔓延到墙中央的表盘后面,一点一点往下长。接触地板后,光滑的表面上阻力较小,产生了许多类似毛细血管的微小分支。

墙就要塌了,在冥想的每一秒都要塌。只是这件事似乎没有人比李默更深信不疑,没有挽回的余地。李默觉得眼前不是一堵墙,而是一张纵横线条的恐怖脸。墙斜靠着他的书桌,书桌上是他的电脑,成堆的诗歌,草稿和丝滑的水龙头。那个早就该被丢弃的水龙头,被李默无数次用作她创作灵感的出口。可是现在,墙就要塌了,李默看着,又生出一丝怜惜。

只有墙上的钟很容易。李默抬起胳膊对着手表,墙上的时间没有偏差。至于时钟指针的数量,我默念三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差。在茯苓的作用下,李默的脚和后背都是汗,像这个城市连绵不绝的细雨,有一种黏黏的湿润感。一团冷气串在他的骨头上,仿佛在追逐他刚刚吞下的一大碗热水的温暖。再过一天,或者现在,他会在药店关门前换这个药,喝药喝出幻觉的事实让他恐慌。

他的眼睛盯着时钟的指针,但他的灵魂却盯着光滑的心线。他的身体终于湿了,但潮湿的病房已经离他而去。多年后,平静线下的波澜又被掀起,滴答,滴答,滴答...一条熟悉的节奏线拖着微弱的尾巴,在李默的意识中摇曳。他的想象是什么时候诞生了这第四个突兀而透明的时钟指针,当他的想象玩弄世界的时候,第四个时钟指针又偷偷潜伏了多久...很多问题交替出现,李默找不到答案。他此刻的感觉就像一杯白酒,无论如何也刺激不出和别人碰杯的冲动,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有什么异样。

如果时钟指针想要正常工作,它必须与其他几个相连。时间的顺序,世界的文明,既定的规则,一分一秒的联系在一起,在那三个时钟指针的无尽循环中运行。“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自然也是如此。”人们习惯于按照精确的顺序保持有序。比如林阿姨担心蒜价,几天就涨了或跌了几毛,每天都在体验股市的快感。滴答,滴答,滴答...李默觉得一切都是在时间的单调推进和重复中死去已久的符号。这样,第四个时钟指针就有了重要的意义。它按照李默的生活节奏疏离地行走,卸下承载时间的重担。

窗棂边的月影在房间里移动,李默始终没有迈出一步。当下,他咽了咽口水,尽力聚集自己的注意力。很多感觉到了味蕾,比任何一口中药都要苦。

林阿姨的儿子薛明和李默同岁。薛明继承了林阿姨的精明,在江南开了一家面粉厂。他的生意蒸蒸日上,节假日似乎也带女朋友回家。姑娘没把茶杯的把手握热,说家里有事,匆匆打车走了。至于后续,别有用心的人挖出了十多个版本,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或者选择哪个版本,因人而异。

李默不能谎称有没有女朋友,但是他的很多希望都没有提到。李默知道,一旦踏入婚姻的门槛,她与这个世界的纽带只会更深更重。一个符合人性的时钟指针和其他三个有什么区别?

只有在李默写诗的时候,三根时针琐碎的摆动声才会在她耳边消失,她仿佛化身为第四根时针,她笔下的整个宇宙都会随之运转,达到了另一种秩序感。在其余的时间里,他听不到第四个时钟指针的移动。

当他深陷情网的时候,他将诗歌视为此生唯一的缪斯,在大提琴家圣桑的《天鹅》旋律中露出一张古典而纯粹的面孔。叶芝的诗被轻轻地翻着,一道清爽的月光缎子在他和她之间伸展开来。他们漫步在距离的两边。如果他试了,她也害羞地摸了一下;他说他除了一个梦什么都没有,偏偏她就是一个梦。他在祈祷她的生命能让他的生命开花,让他荣耀。

李默想象着他们在房间里缠绵,在街对面的路灯下跳舞。滴答,滴答,滴答...时钟的第四根指针按照这种圆润的生命节奏,拉扯着他内心的柔软。在路灯昏黄的光轮中,想象变得坚定而脆弱。他突然想起他第一次听到美妙的天鹅是在收音机里。自从他毕业后有了第一台电脑,老式收音机就被搁在记忆的角落里了。这一刻,他无比留恋,绅士地吻了吻缪斯的脸颊,匆匆回到现实。他开始在书架的第三个抽屉里找它。如果他幸运的话,也许今晚他能再次见到斯旺。

收音机是李默高二时文学社学长送的生日礼物,但毕业后的友谊像洪水一样,涌入不同城市的人群,难觅踪迹。他把收音机束之高阁的另一个原因是不想单方面的卑微和怀旧。但当她看到收音机仍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时,李默也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转动调谐轮,试图拨回熟悉的调频。这家曾经播出《天鹅》的电台的FM陷入了一档深夜情感节目和一档新闻节目的夹缝中。手指稍微用力一按,就会遗憾地滑过头顶。李默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在这拥挤的空间里,与久违的记忆玩起了捉迷藏。

墙上的时钟指针滑过零点一刻,FM即将拨完。李默没想到,短短八年时间,随着一些爆款资本的到来,很多内容优质的老牌电台节目很快就要灭绝,只有少数跟随国家发展趋势的没有被取代。李默为古典音乐电台的消失感到惋惜,但她也惊喜地发现,仍有几家有特色的小FM电台顽强地存活了下来。比如曾经有个大学生地下电台叫“太多书”,依靠庞大的青年群体和各种荒诞的现实素材,频繁接到匿名电话,从儿女情长到天文地理,黑色幽默风格十分逗乐。但毕竟李默觉得自己受不了娱乐圈的吵闹。食指继续顺时针向前推,不打算停留太久。

“今天是《诗人之死》的特别版节目。我是主持人杨过。节目开始,我为热爱诗歌的你献上一首艾略特的情诗……”似乎希望和改变总会在不经意间爬上心头。随着一声悦耳的节目开场声,李默的意识从梦境的边缘滑向耳边的女声。他的瞳孔在夜里突然放大,又一个微弱的光闪过。

他已经忘了自己刚才是怎么被调到这里的,但他真正向往的电台却越来越清晰。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收起招摇的姿态,打开收音机,城市里无数寂静的角落,通过一些声音连接在一起,虔诚地审视自己的内心。现在,直觉告诉他,可以把向往寄托在这个FM上。也属于那种小众FM,风格清新鲜明。最重要的是和诗歌有关,让李默心潮澎湃。没有刺激性的流行音乐,没有严肃的做作,平静的女声背后,是日本轻音乐或者欧洲古典音乐的背景。女人的声音流畅而不急躁,婉转而不妩媚,诗中的每一种情感都过渡得恰到好处。理想、爱情、宽容、美德,这些词汇在诗意转折的插曲中,在李默的脑海里蹦了出来,它们都成了标签,被李默亲手贴在了想象中的女人身上。

滴答,滴答,滴答...

“在节目的最后,我仍然呈现莱蒙托夫的帆……”

滴答,滴答,滴答...

“碧海有雾,孤帆闪白光!.....它在遥远的地方寻找什么?它会把一切都留在家乡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打在李默的心上,乱蹦乱跳,把他的心搞得乱七八糟。他忘记了天鹅和时间,但他听到了第四个时钟指针运行的声音。在平庸中伪装的蜷缩的心,在苦涩中浸泡的蜷缩的心,都在时钟的复苏和女声的温柔中得到慰藉。

滴答,滴答,滴答...

李默回到她的书桌前,让她的灵感倾泻在纸上。这样的美在他心中产生了新的想法。

从那天晚上开始,李默心里的第四个时钟指针的声音就违反直觉地延迟了。不管是买药,做饭,还是打工,诗和女人都让他思考。她的声音让他沉迷,有一种魔力,让他放下戒备,每晚彻底开放自己。走在街上或者在药房等医生的时候,他开始幻想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一切。杨过是她的真名吗?如果是,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个假名作为保护,用虚拟来隐藏真相呢?

在北方的这个季节,杨树开始开花结果。杨树生长六年左右达到成熟期,雄杨树的雄穗开花后自然脱落;雌性杨树开花后结果。当它们成熟时,小果实裂开,蓬松的种子像蒲公英一样飞来飞去,落地后生根发芽。树越老,产生的羊群越多。虽然李默对这些羊群有生理过敏,但她觉得它们身上有一种美。

每年这个时候,薛明都会回家看望妈妈。李默和薛明并没有正面交锋,但青年艺术家和才华横溢的商人之间的对话,让他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李默每天下午出门,都会在角落的路灯下发现一个新的烟头。过了很久,他开始观察烟头的形状。大部分并不整齐整齐,而是被用力摩擦过,烟身已经变得皱巴巴的,灰色的墙壁上还残留着烟头,让他觉得抽烟的人不喜欢饭后借烟,更喜欢借酒消愁。

有一次在一个晚上,李默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薛明的身影。和薛明相比,老幼近三十的李默念连女朋友都不交。每天他都呆在房间里,不知道写什么。这是他给邻居的印象。他们口中有哪些客观陈述?稍加注意,他就能听出表扬和批评的颜色。他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看法就像一日三餐一样既定,和我不谋而合。李默觉得他们的谈话比盯着钟发呆还无聊。

李默没有出面,但她不怕薛明找上自己。他们和同龄人一样,自然有权利在每一个冷暖时刻不被打扰。李默厌倦了这个时代的浮躁,但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既然他选择了沉浸在温柔的精神故乡,就没有理由去批判薛明人的辛苦。此刻,他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充满生活的意义。

更何况从那晚开始,李默的人生似乎有了新的希望。他放下了投稿的工作,专心研究一些可以在节目上公开展示的诗词。他想听她说话,捕捉她对他的句子的感受,这样他就能感受到她的感受。滴答,滴答,滴答...她似乎是他的第四个时钟指针。

李某本以为臣服就要石沉大海了,但这个机会最终没有让他失望。今晚,他的诗将从女人口中读出,如此美好的瞬间与他平庸的一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滴答,滴答,滴答...第四个时钟指针的操作,让属于李默的宇宙无限放大。

“欢迎来到‘诗人之死’节目,我是主持人杨过”,李默再次迎来了自己的缪斯。

“今天的节目有点不同。我来给大家读一下诗友们的来稿,首先是M大学中文系的大四学生……”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仿佛被窗外的细雨无限拉长,李默也厌倦了这种等待的折磨。

滴答,滴答,滴答...

“接下来,还有诗人李的两句短诗……”

李和李默崇拜杨过。虽然是一个女人欢天喜地取的新笔名,但在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李默难免有些遗憾。如果一个女人发现了她的想法,她会羞愧而死。

“我不爱太阳/是乌云中若隐若现的太阳/我所想的一切都在无休止地燃烧/单调而张扬/继一场事故之后...我钦佩你潮湿的灵魂……”

滴答,滴答,滴答...

“我早上向前跑/街上向后跑/围巾向后跑/鼻子向后跑/时间向后跑/你过马路/我向后跑……”

滴答,滴答,滴答...

他的时钟指针在燃烧,他的灵魂在爆裂。这一刻,她已经和诗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燃料,拼命地添加到他的心里。他在像枯树一样吮吸着大脑里每一丝神经恢复的快感,恨自己无法自得其乐,恨自己无法摆脱爱情十字架上的木桩,恨自己心中的恶魔叫嚣着“热闹是永久的,崩溃是短暂的”之类的自欺欺人。他总是隐隐约约地害怕热情燃烧的必然性,而如果这种美妙的事情再持续一分钟,他就会不耐烦地等待另一个世纪,仿佛在暗暗乞求一个最终会冷却下来的结局,以证明这不是过度的焦虑,而是某种预见。他在禁欲和上瘾之间来回摇摆。

“亲爱的诗人们,一个小时总是那么短,今晚所有的来稿都读完了……”

滴答,滴答,滴答...李默似乎还沉浸在他和她短暂的幸福中。

“在节目的最后,我将呈现莱蒙托夫的风帆……”

滴答,滴答,滴答...

李默每次听女人读帆的时候,都会想到隔壁房间妈妈的哭声,楼下林阿姨的吵闹声,灯下薛明的叹息,黑暗中隐藏的无数瞪着的眼睛。他仿佛看到,在淡蓝色的大海里,有一片孤帆游弋,白色的帆船在异地漂泊。它厌恶风雨,一心追求理想和光明。

母亲的葬礼恰逢第二年春天的一个雨天。这个老式小区在90年代宣布拆除,但它却徘徊了半个世纪,而人们早就把自己的死亡年份定好了,但死亡往往不期而至。陪伴李默参加葬礼的只有她母亲唯一在世的亲人,李默的叔叔。李默站在潮湿的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了儿时亲人的拥挤和悲痛,心里空荡荡的。

今年春天,老式小区也变得空荡荡的。薛明最终选择和相恋十年的女友结婚生子,林阿姨家由薛明接盘。直到药店搬家关门,李某才发现自己得了一种不需要喝药的伪传染病。

母亲在深夜沉睡中悄然离世,没有痛苦。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像那根心线,向着最初的规律与和谐前进。他漫不经心地在黄昏的街头徘徊,看着自己理想中的自由,突然实现了。但是莫名的情绪让他恍恍惚惚。是因为公园水池里的莲蓬吗?他的思绪穿透了浑浊的双眼,随着天边遥远的余辉渐渐远去。或许是因为金色的车轮消失在颓废的地平线上,又或许是爬行动物对着他打着手势,几串无声的泪珠重重地落下,黄昏的雾气令人心酸。是他失语了还是没人* * *了?

夜晚不会因为他的失望而推迟。他期待着那熟悉的午夜,期待着来自缪斯的救赎,饥渴地等待着赛尔号的归来。今晚,这位女士正在阅读叶芝的遗作。他的理智告诉他,女人的声音似乎更加动听动人,而他燃烧的时钟,噼里啪啦的灵魂,爱与恨的纠缠,禁欲与成瘾的折磨,都消失在平静的大海里。似乎真正为风帆的航程增色的是风暴。

李默走在路灯昏暗的暖色里,斜斜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特别迷幻。他不再买菜,不再做饭,不再熬药,甚至不再写诗。似乎他已经失去了平庸的日子和写诗的意义。似乎没有了风雨,理想和光明的意义就不复存在了。他渐渐清醒了,纯粹的苦难毫无生气,就像纯粹的希望一样。

昨夜,被一阵风扫过后,杨树的雄花撒了一地。被雨水浸泡后,怪味相互交叉,一股细胞腐烂的味道爆进鼻腔。在温暖的春风一扫而空之前,无数杨淑华约定逃一晚,他们默契地拒绝了。不争的事实摆在眼前,从源头上结束他们的斗争也是如此。

这个老式社区将于下周被拆除。李默把票塞进行李里。明晚,他将抵达拥挤的市区,开始新的航程。也许明天晚上,他能再次遇见他的缪斯。他一边幻想着久违的精神高潮,一边从墙上取下老钟,最后塞到腋下。

阴沉沉的薄云飘过树梢、树枝,最后在月亮的边缘散去,让人想看看初春的天气。此刻的心情,就像清晨的星星,依旧散落在上一季寒冷的天空,让这份渴望夹杂了太多若隐若现的过往。他不再试图调动自己的欲望,听从直觉的安排,慢慢步入这个陌生的美好夜晚。灯下,身体和影子在互相牵制。他似乎既没有妥协,也没有前进。但此刻他隐约听到了些什么。

“孤独的帆闪着白光!……

它在遥远的地方寻找什么?"

滴答,滴答,滴答...

“不安的帆祈求暴风雨,

暴风雨中似乎有一个和平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