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灵魂
?三十年来,多少曾经的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有些回不去了,有些已经完全消失了,有些还留有一点青春的印记,有些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属于我。这其中的一些房间在我的脑海里依然色彩鲜艳,虽然我知道记忆会愚弄我们。甚至一些生动的细节,都有可能被我们聪明的大脑根据一些简单的线索重新创造出来。然而,我不在乎。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些家,突然很想写下来做个纪念。
?我记得的第一个家是白竹亭,我妈上班的小学。我当时还很年轻。记忆中有个小黄土坡,只要下雨就爬不上去,但我还记得有一次,两个大姐带我去附近的水库玩,看着石头在水面上飞。更多的记忆是玩各种泥沙俱下,花开的时候跟着小伙伴们去采摘吃。还有,我妈好像有个大菜园,里面会种上大南瓜和冬瓜,还会养一群小黄鸭,下雨的时候帮我妈一起赶鸭子。有一年,外婆从南岳回来,给我带了一个礼物观音。我每天都把它放在枕头上。后来太想和朋友炫耀了。当我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我摔倒了,摔坏了。我难过了很久。即使坏了,我也保留了很久。
?之后我们搬到了珊瑚,乡政府的家属区,稍微大一点,色彩多一点,经验也多一点。记得春天的时候摘桃花,放在瓶子里等花开。有人说花经常看就不会开了,我就放在窗台外面,尽量不去看。第二天去的时候,窗台下的瓶子已经碎了,一片狼藉。玫瑰遍地的时候,我们会采摘竹枝,把顶端的每一个花苞都拔下来,插上野蔷薇,非常漂亮。家属区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广场,不是水泥而是平整的泥地,有高大的苦橡树,还有一个碉堡。地上散落着青草,雨后长出一种黑木耳。当地方言叫雷公藤屎,有人捡回来吃。再往前一点,有许多菜地、两个大鱼塘和几条小溪。再远一点,全是农田,只有一条水泥路通往马路。家属区在乡政府旁边,有一个大礼堂。每年燕子都会在礼堂筑巢,柱子也会很脏,但似乎没有人不喜欢。总有那么多调皮好动的孩子,不管天气多热,都不睡觉,不在太阳下玩耍,比如我。我妈讲得最多的一个故事是,我爸为了睡午觉,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把我绑在椅子上。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他睡着了,我用小手慢慢解开他,搬了把椅子开门,溜了。有时候爸爸气得想打我,我就学会了往女厕所跑,一边跑一边挑衅的说,爸爸,你来抓我啊!嗯,这些都是妈妈说的,我也不太记得了。那时候的我总是晒得像个黑人,在外面捉蝌蚪捉青蛙,去别人的菜地看看才知道,菜地里也有很多漂亮的花。那时候经常停电。家家户户都拿着椅子到广场上聊天纳凉。孩子们在院子里到处乱跑,星星布满了黑色的天空,草丛里有无数的萤火虫。多美啊!雷雨闪电的晚上,妈妈会抱着我,告诉我打雷的时候雷公爷爷在惩罚坏人。后来看了一部连载才知道,可怜的狐狸和妖怪往往都有这样的下场,无时无刻不被雷劈追赶,四处逃窜...有一次,我拿着水果刀自己削梨,结果大拇指划了一个大口子,血如泉涌。隔壁郭大爷说,别怕,他我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不过当时实在是太搞笑了,我都忘了头疼。水稻收获季节过后,稻田里会开满紫色的草籽花,应该是紫云英,广场上的苦橡树旁会堆起高高的草垛。秋日阳光温暖的草堆会让皮肤有点痒,但真的是探险的天堂。每个人都要努力爬上去跳下来,要比谁都勇敢,当然也会提前在地上铺一层。本来是想写房子的,没想到是个有趣的童年故事。和一个几岁的孩子相比,世界根本不在房间里,而在广阔的世界里,这也是我对邓邓邓的遗憾,因为我拥有过的广阔世界是无边无际的,广阔的!
?1987年,我们搬到了另一个村子,那是铁路的家属区。我们住在一排楼房前的平房里。有四个房间,非常黑暗和潮湿。离我妈单位和我小学只有两分钟的路程,离火车站大概十分钟的路程。夜深人静,警笛声不绝于耳,离湘江浮桥码头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这里,是一座城市,但也是一座安静的城市。我的父母很有创造力和执行力。他们热情地改造这四个小房间和里面的一个小院子。搬进来的时候,院子里全是黄泥,各种蜈蚣虫子在泥里快乐的爬着。哪怕是一粒落下的米,也能很快长成娇嫩的绿苗。爸爸用水泥糊把院子整平,找了四根大圆木搭了个简易棚。棚子下面有三个水槽,其中一个稍大一点,夏天我甚至可以在里面洗澡。东北的角落里留了一块地方,我妈在那个狭窄的角落里种了很多蔬菜和花。在菜地边,他们用铁丝做了几个大笼子,大的那个养鸡。上面那个也养过鸽子,还曾经养过兔子和荷兰猪。我的小房间正对着这个小院子。窗户很大,一直没有窗帘,因为对面也是平房,地势比我们低。一看都是别人家的黑瓦屋顶。每当月亮又大又圆的时候,月光的亮度就毫无遮掩地流淌在整个房间里。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盯着月亮看。它一点也不害羞,甚至不会为自己找一朵云遮住它。房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非常拥挤。我经常做的就是把书和作业铺在上面。抽屉一打开,里面是漫画书。听到脚步声,我只需要把抽屉往前一推就没有痕迹了。客厅里,除了电视机,我最喜欢的就是我妈放在五斗橱上的一对猫的湘绣,特别可爱,尤其是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古董家具,只有这一对摆件似乎让生活生动起来,猫的胡子也充满了美感。而且我喜欢翻我妈的药抽屉。里面有一颗大灵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那时候开始看武侠,总觉得吃了,说不定内功大增,脱胎换骨。爸爸妈妈的主卧很暗,采光很差。屋顶只有几块小瓦片,上面经常盖着树叶。我喜欢呆在那盏小灯里看书,完全忘记了时间和一切,连我妈都喊我吃饭,所以我没少挨骂。地板是水泥的,一直又黑又湿。我妈妈总是把它拖得很干净。天气热时,我们会坐在地板上。
?那十年,前半段是小学生涯,后半段是在四中住了一个星期。时光飞逝。因为是平房,院子里的孩子都互相熟悉。大家一起玩,停电的时候会出来聊天。门口的梧桐树下,爷爷和爸爸萧讲的鬼故事最多。说起来,肖爷爷每天都在那里下棋,我、、也经常在那里下棋。每天都是金哥和铁马的对决。问题是我的棋艺还是很差。当时湖南冬天下大雪。一半是一夜之间掉下来的米粒。我听着他们敲打的声音睡着了,然后凌晨开始下雪。早上醒来,是厚厚的一层,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有美丽的树和花。屋檐下会有长长的冰块,挑着打,或者当冰棍加。肖爷爷总是很早起来扫我们门前的雪,他会用一些蓝色的颜料染一只雪狮。
?1997年,我们又搬家了。这次我们搬到了珍珠路自己家修的房子,住在四楼。一半租给卖中药的吴宜生家,一半租给卖西药的一家,我们又在那里住了十年。这一次,偏瘫的祖父和我们一起移动。我们还养了一只叫阿宝的狗。我爸妈在顶楼建了个鱼塘,弄了不少土。我妈继续种菜,盖了个大棚养鸡。楼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卫生间、厨房和餐厅客厅。我和父母有并排朝南的卧室,都很大。但是那时候我已经差不多离家去上大学了,寒暑假回家,但是我很喜欢自己有自己的房间。我把它命名为乐乐居。我旁边的书架上堆满了书。我收集邮票、书籍、杂志、火花和银币。我有一张书桌和一张画画的书桌。我喜欢买各种各样的文具。我在那张书桌上练过很多魏碑和颜真卿的佛塔,也摆弄过国画,虽然都不配。那时候,我对好莱坞电影和明星很着迷。我的房间里有费雯·丽、赫本、伯格曼和嘉宝的黑白海报,我也喜欢漫画。《白皮书》中的藏马和飞影被贴在我的门上。好吧,现在回想起来,我要感谢我宽容的父母,因为这两个怪物在我父母看来真的不美。我不太喜欢那里,因为太吵了!!沿街的道路是连接城乡的道路。每天,拖拉机轰鸣,各种大小的卡车呼啸而过。楼下,对面有一家做铝合金门窗的店。不仅切割声刺耳,而且到处都是火花,还有灰尘。不管我擦多少次,总是有厚厚的灰尘...简而言之,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夜猫子,因为白天真的很可怕,有时候噪音会让我感到紧张。不过也有好的一点,就是离Faye家只有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八年后,我从英国回来,好像忘记了,所以没有适应。我觉得我的家还是那么漂亮,我的父母似乎也没有老,这让我觉得自己比离开的时候更加成熟和懂事。阿宝还是那么帅,瘦长的脸,双眼皮,短短的白发,身材修长。他能自己开关纱门,吃瓜子,爱吃水果,有点抑郁。
?两年后,我们从河西搬到河东,永州终于开始有了社区的概念。珍珠路的家还在。多年后我回去的时候,楼下中药店的吴医生去世了,八九十岁。他的孩子还住在里面,还在经营中药生意,但是隔壁的另一家变化很大。现在我奶奶八十多岁了,一个人住在那栋房子里。她只用主卧室。走进去,看到客厅和我的房间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房间里挂着黑白的好莱坞明星,还有十几年前从张家界带回来的蜡染。我用过的笔筒还在画桌上,只是蒙上了灰尘。从我们刚搬进这个房间到现在,十七年过去了,它似乎还在固执地记忆着这样一个女孩,一个焦虑又烦恼的女孩,一个总想出去,总觉得不安分的青春时光。它的灵魂依然记得那个女孩,不管她被青春和岁月爱得多深,伤得多深,依然给它取名“乐乐居”,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春节从上海回家,我才住进新房子。我妈妈用粉红色装饰它。为什么她不知道我不是真的喜欢粉色?你知道,很多年来,酷是我的形容词,所以我喜欢军绿色、卡其色和黑色。即使是现在,我也只是回来承认我喜欢红色。我再也找不回老家的感觉了。在英国的时候,我把菲伊和我一起住的春谷的小房子命名为“没有翅膀的天使之家”。然后在上海,我把自己买的第一套小房子命名为“欢喜厅”。现在,我在《缘起缘灭》里流浪了很多年,终于搬进了“剑桥兔窝”。也许,关于房间和房子的旅程可以结束了。我似乎觉得自己像一只鸟。我花了30多年的时间重塑自己,成长,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也将是XY和我两个宝宝出生长大的地方。在这里,我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也是登登和妙妙鱼的原产地。30年后他们会如何回忆这段时光?
初稿2014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