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的梦

当时生长的野艾草是密密麻麻的一丛丛,有的能比孩子还高。大人们告诉我,这种草可以摘下来晒干切碎,卖给中药店换钱。奶奶从地里回来,总是手里拿着一捆艾草,放在楼道外面,让它由绿变黄。

当我知道了赚钱的秘密,我就跟着去了,有了钱就去哪里,眼睛在路上四处寻找。每次带着几根艾草回去,我都觉得自己挖到了一个绝世的宝藏,我跑回去要把她带着的这个小包袱放在我奶奶面前。脸上带着皱纹,有一种露齿的笑容,甚至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如果那时候我懂爱情,我想就是这样了。她会毫不吝惜的夸我,一直说好,最后还提醒我不要切手。

艾草的味道很奇怪,不香不臭,比普通的草重很多,也许只能称之为中药的味道。直到意识到它的价值,我才喜欢上它的味道。摸过之后,手上身上都有一股味道,洗不掉。靠近了还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后来,我每天背着小锄头去找它的时候,就和它呆在一起很久,好像知道它的故事。它的样子在我眼里很美,在一团绿草中我一眼就能看到它骄傲的身影;它的味道久了,就变成了我身上的味道,就像喷香水一样,但是比香水持久,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我后悔没有早点接近它,喜欢它,也为之前的不喜欢感到羞愧和不安。

小艾可以用手从土里拔出来,老一点的要费点力气。往往需要双脚张开站在它的两侧,身体后倾,双手用力向后拉。拔出来的时候,人也坐在地上。再大,都不用试。我的手不够有力。这时候我的小锄头帮了大忙。从它的侧面挖,确定一个较大的圆周范围,慢慢把周围的土弄松。不能一开始就逆着它的根挖,这样其他的小根也会断,奶奶和我都这么说。

我的成果丰硕,很快整个走廊都是蒿草,一条长长的绿色大道。在太阳下晒了几天,它的深绿色开始褪色,叶子变黄,茎干瘪消瘦。这时候,我奶奶拿着一捆捆的大科皮斯,一点一点地剁碎,装进又长又大的肥料袋里,到集市上去卖。

"当我卖了钱,我会给你买饼干和糖."她答应过我。

她从未让我失望过。她上街那天,我估计了一下时间,早早蹲在山坡上看她上街的路。一个身影从山中走出来,我站起来失望地往下看。有时候等久了,各种担心就按顺序出来了。出什么事了吗?你可能被车撞了吗?我摔倒晕倒在路上怎么办?

我沿着她去的那条街走着,心里告诉自己,五分钟后她就会出现;等这五分钟变成失望,或者告诉自己,再过十分钟,她会在抬头的时候出现在路的尽头。我不敢走远,怕她走另一条路回来,这样我们会错过彼此。在失望与希望之间翻转,在期待与担忧中猜测自己,当我等待的人终于远远出现,我转身独自走了回去。

我知道我是任性地生气,而这种生气只是昙花一现,最终会被她包里带回来的肉包子和糖果驱散。我以为可以这样一直找苦艾,卖了它,然后还有糖果。

当她不再让我去寻找的时候,我其实感觉到了一种幸福的结局。她说:“孩子,别找了。你挣不了多少钱。你还是弹点别的吧。”

“这么多艾草卖不了很多钱吧?”我不能理解地问。

“别看了,才几毛钱一斤。”

没有采到艾草是漫长的一天。虽然我知道它买不了我多少糖果,但我还是偷偷跑到很远的地方去找艾草。这次,我精心挑选了我喜欢的最好的植物。

我小心翼翼地洗它们,拒绝拿走一片叶子。我在厨房屋后找到一个废弃的半破碗,洗干净,装满清水。我把艾草一根一根掰下来,放进碗里。我找了一根粗树枝,用力砸了下去。原本固态的水很快就灌满了绿丝,然后碗里又灌满了绿。我在爷爷的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空酒瓶,还是最常见的精品国酒。我把外面的红色包装撕掉,洗干净,把碗里的绿色液体顺着瓶口倒进瓶子里。碗口太大,瓶口太小。很多液体顺着瓶子流到地上,别提当时有多心疼了,就像有一块钱零花钱却丢了一样。

整个下午,我都专注于我伟大的研究事业。当瓶子快满的时候,我盖上盖子,找到细线把它绕来绕去。阳光照在这个绿色的瓶子上,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颜色。下午的辛苦突然有了意义,但这是我的宝贝!然而,我又担心了。我应该把它放在哪里?不放心放在哪里,总怕别人看到就拿走,或者被家养的鸡踩过,被野猫打翻。想了想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然后在某个时候,我有了一个极好的想法——把它埋了,找一片沃土把它埋了。所以我选了里屋的空地。

就像我相信酒埋在地下会更醇厚一样,我相信我的瓶子埋在地下也会一样。它能救人,尤其是埋在土里十几年后,肯定会变成神奇的药水。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它挖出来,发现它可以治愈某种癌症,拯救许多生命。想到这里,我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当我用土盖住它的时候,我是虔诚的,充满希望的。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害怕他们会偷偷翻出我的瓶子,偷走我的魔药。这是我想成为一名医生的第一个想法的萌芽。

刚开始的几年,我经常想着去看看。我试着翻了好几次,怕影响纯度和药效。我放弃了我发痒的心。

后来,我忘了自己。

有一天突然想到,那片土地已经和土坯房一起成为了回忆,成为了新房子的地基。十多年后,我想起了那个时候埋的瓶子。那个瓶子里天真无邪的思想,纯洁的梦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恍如隔世。埋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没能成为拯救众生的医生。

如果它还在,等着我把它挖出来,它真的能治愈某种癌症吗?也许吧,谁知道呢?...

这是一个孩子美丽而纯洁的梦!